對科學的信念和堅持,比起黑洞相撞激起的漣漪,更具有穿越時空的力量。
這些天,“引力波”三個字震蕩了全世界,刷爆了朋友圈。沉浸在傳統(tǒng)佳節(jié)的中國,由此掀起了一輪崇尚科學的熱情,激發(fā)了對浩渺宇宙的奇妙想象與對探索宇宙規(guī)律的向往。透過“引力波”,人們對“基礎科學艱辛而美麗”有了真切的認知,科學工作者們對如何推動創(chuàng)新有了深切的思考。
這一場科學的心跳,源于一個來自宇宙深處的、久遠而微弱的信號,被這個藍色星球上的人們捕捉到了。如果愛因斯坦聽到廣義相對論發(fā)布100年后引力波被探測到,會為此欣喜若狂,還是淡定地吐吐他的大舌頭?很可能他會和參與這一歷史性發(fā)現(xiàn)的科學家們逐一握手,向他們的堅持和耐心表達欽佩,并且愉快地收回他的那句預言:“這些數(shù)值是如此微小,它們不會對任何的東西產生顯著的作用,沒人能夠去測量它們?!?/p>
這一次,通過LIGO(激光干涉引力波天文臺),人類首次直接探測到引力波,從而“發(fā)現(xiàn)和記錄了一個關于大自然的、迄今未被發(fā)現(xiàn)的基本事實”,驗證了“愛因斯坦是正確的”。選擇方向,設計實驗方案,長達幾十年的“等待”……不得不說,這是一次科學眼光和科學耐心的勝利。也讓人們再一次見識到科學研究尤其是基礎科學中時常演繹的悖論:“它是辛苦的、嚴謹?shù)暮途徛?,又是震撼性的、革命性的和催化性的?!?/p>
這種悖論顯然非常折磨人,沒有強大的毅力無法承受。就像成功的一刻,參與其中的科學家感到巨大的解脫和喜悅,但更多是解脫:“40年了,好像有一只一直坐在我肩膀上的猴子,在我的耳邊嘮叨嘲弄我:‘呃,你怎么知道這一定能成功?你讓這么多人參與進來,如果這一切永遠不會成功怎么辦?’”LIGO的科學家們或許并沒有料到,自己能夠這么快地站在全世界的聚光燈下,如果那兩個黑洞轉得再慢一點,碰撞得再晚一些,他們或許還要再等待很多年。
在LIGO科學合作組織宣布成功消息后,美國麻省理工學院校長在致信全校時提到,“(這個研究)在一個廣袤的背景上展示了,對深入的科學問題人類為什么要探索,如何探索,以及為什么至關重要?!睂τ诳茖W探索的價值所在,這樣的說法并不是第一次,也不會是最后一次。但并不是總有像引力波探測這樣巨大的科學發(fā)現(xiàn)來證明這一切,顯然這一次我們的感受尤為深刻。
每一次重大的自然發(fā)現(xiàn)、科學突破,和觀測新工具的誕生,都是人類認知圓圈的擴展,對世界了解深度和廣度的拓展。就像有科學家所描述的,500多年前人們用自己的跋涉發(fā)現(xiàn)新大陸;400多年前光學望遠鏡發(fā)明后,人類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生活在太陽系;隨后的電磁波、中微子信號,讓人類的“眼光”能夠脫離銀河系乃至到達宇宙邊緣?,F(xiàn)在,引力波的發(fā)現(xiàn),則讓人類不僅能看宇宙,也能聽宇宙,“打開了一扇前所未有的探索宇宙的新窗口”。而伴隨著每一次新的視界的打開,人類的世界觀、宇宙觀得以刷新。
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人類的偉大。來自13億年前遙遠宇宙的引力波細微到難以捕捉,能用長達40年的時間去驗證100年前的科學理論,這種對科學的信念和堅持,比起黑洞相撞激起的漣漪,更具有穿越時空的力量。這一次的引力波探測成果,更像是兩代科學家穿越時空的聯(lián)手,為人類開啟了一場新的探索旅程。而接收和傳承這種來自人類自身的“引力波”,對只有30多億年的地球生命史和幾百萬年的人類史,更具有生命和夢想綿延不絕的實際意義。